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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闻天阙——击鼓鸣冤
文/梁志宾
九重赤涂高如天,四海黔首纷於蝝。众屧望天若无路,区区有意常能宣。
乃知听卑四聪达,万里呻笑如邮传。朝阳门外登闻鼓,鼓下章飞如急雨。
——毛滂《登闻鼓诗》节选
宋太祖年间,开封某市民跑到宣德门的登闻鼓院,猛敲大鼓。鼓声骤响,惊动了圣上。据该市民自供,他走失了一头猪,请皇上帮忙找寻。宋太祖甚感宽慰,给宰相赵普下了一道手诏:“今日有人声登闻来问朕觅亡猪,朕又何尝见他猪耶?然与卿共喜者,知天下无冤民。”宋太祖的断言似乎过于乐观了,但宋代确实是一个比较开明和宽厚的王朝。开封平民有困难,不仅可以找包大人,还可以找皇上解决。
在电视剧《包青天》里,开封府衙门口放着一面大鼓,供老百姓鸣冤之用,这背景正源于宋代的“登闻鼓”制。然而,登闻鼓并非为宋首创。相传,先秦时已设专供黎民向国君申冤与建言的路鼓和肺石。《晋书•帝纪》始有登闻鼓的记录:“西平人伐登闻鼓,言多妖谤,有司奏弃市。”隋唐的登闻鼓制渐臻完善。宋初,朝廷始置司管登闻鼓、隶属谏院的专职衙署“登闻鼓院”,“鼓在宣德门南街西廊”“院在门西之北廊”,当事者可先去击鼓,会有本部的官吏来接访,再将他们的词状转呈皇帝。登闻鼓院向朝野士民开放,击鼓者不受身份所限,“凡言朝政得失、公私利害、军期机密、陈乞恩赏、理雪冤滥,及奇方异术、改换文资、改正过名,无例通进者”,均许到本院陈情。荣退的武将高化才向宋仁宗抱怨:“毎进文字,须诣登闻鼓院,与农民等。”老将虽感有失尊贵,但他与农夫同于登闻鼓排队击鼓,正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体现。
大宋生民亿万,世务剧繁,皇帝只是世俗世界的至尊,而非无所不能的神人。要不要先请文臣审核官民递交的状纸,再酌情选呈御前,以减轻皇帝的重荷呢?宋仁宗曾让晏殊等文官审阅登闻鼓院所进的呈文,却被谏官范讽劝阻:“非上览决可否,则谁肯向陛下亲言者?”国人到登闻鼓院,只为自身的诉求能“上达天听”,中间如果隔着一道关卡,人们上书言事时,就会多了些顾虑。连被史家指为昏君的赵佶,都曾降旨鼓励臣民进言:“中外臣僚士庶并许实封直言投于登闻检院、通进司,朕当亲览悉行施用。”有了皇帝的作保,国人才更敢于在登闻鼓院实话实说。
国人挞鼓申诉的理由真是五花八门。俗谓清官难断家务事,所以,有人就绕过包大人,特请天子圣裁。太宗时,京城女子李氏击登闻鼓,“自言无儿息,身且病,一旦死,家业无所付”。皇帝御批道:“诏本府(开封府)随所欲裁置之。”李氏既得皇帝授权,即可随意处置家庭财产。太宗朝还有一件富有戏剧性的案子。太宗雍熙元年(984年),开封寡妇刘氏派婢女到开封府报案,举报先夫和前妻所生的儿子王元吉向刘氏下毒。王元吉被捕后,屈打成招。不久,刘氏死了。司法官在复查本案时,仵作验尸后说刘氏“毒无显状”,因此不能断定刘氏是死于中毒。开封府免除了王元吉的死刑,改判徒刑。因本案疑点重重,王元吉前妻张氏击登闻鼓称冤。
宋太宗接谒了张氏,将案子发回重审后,方知刘氏是因为自己的奸情被继子撞破,惭悸成疾,临死前尚不悔悟,还派人诬告王元吉。
宋真宗时,有落榜的举子恳求皇帝给他们安排差事。景德元年(1004年),百余名落解的士子一齐击鼓,自陈:“素习武艺,愿备军前役使。”经过皇帝的面试,“能挽弓者才三,各赐缗钱,令赴天雄指使”。
并非每个百姓上登闻鼓院,都是奔着私事而来的。福建罗源县衙原处于两条溪流中间,给县民带来诸多阻碍。宋仁宗庆历八年(1048年),县民陈智津、倪昱等人击登闻鼓请求迁移县衙,得到获准,将县衙移往本县的东北部。
民告官的案例也不少。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(977年),辰州知州董继业,公然贩卖私盐,并强行贵价卖给州民,在阵阵鼓声中,被革去了官职。端拱初年(988年),平民翟马周击鼓控诉宰相李昉的不作为:“北方宿敌契丹人怀有纵马南侵之念,李昉不修边备,只知赋诗宴乐。”宋太宗便将李昉罢为右仆射,“且加切责”。宋光宗时期,立誓要以言报国的吕祖泰到登闻鼓院上书,请斩权相韩侂胄:“侂胄有无君之心,请诛之以防祸乱。”
登闻鼓要是敲得好,即敲掉政治对手的权位。所以官告官是常见之事。有些恋栈的官员,便曾指使管下的“良民”到登闻鼓院打鼓,为官员的连任造势。
景德元年(1004年),宋真宗诏责这种不正之风:“诸州民诣阙举留官吏,多涉徇私,或非素愿……自今百姓僧道,更不得辄诣阙庭……如敢违越,其为首者论如律。”赵普即便身为从龙谋臣,却不能凭绩业而久据相位。翰林学士卢多逊是赵普的政敌,屡在帝座之前诋毁赵普。赵普在卢多逊导演的告发案下渐被皇帝疏远,终致罢相,出守河阳。
然而,官告官并非多为私仇,也有出于公义的凛然之举。宋将曹翰横蛮暴戾,率军征服江南时,犯下屠城的罪行,他在颍州任职时,仍不悔改,“掊克苛酷,在郡不法”。汝阴县令孙崇望激于义愤,上京弹劾曹翰。最终,曹翰被处以流放之刑。
不过,官民还是得慎用登闻鼓院的那面大鼓。原则上,朝廷有禁人越级上诉的例禁,击鼓鸣冤只是纠正司法错误的权宜之计,人人若都到京城申冤,州郡的守官就显得尸位素餐了。因此宋真宗景德二年(1005年),朝廷颁令:“今后只有经过县、州、路三级官府审理而不服者,才允准到登闻鼓院投诉。”若是牵涉原告的长官、朝廷命官,或呈报机密之事,方许到登闻鼓院递状,应由州县优先裁判的案子则不予受理。另据大宋刑律,击登闻鼓诉事若不实,将判80杖的肉刑。
在登闻鼓院守待并不能当场面见皇上,那些心急的人转而挡拦皇帝的车队,直接申诉。皇帝对上访者的态度相对宽大为怀,因为他们能从中获知今下的民情,真遇上违规诉冤的人,皇帝通常也会法外开恩。
大中祥符元年(1008年)正月,宋真宗的车队遭到上访群众的拦截。真宗念其情可悯,下令从轻处罚。这并不是宋真宗和他们初次打交道,早在景德四年(1007年)已和他们“狭路相逢”。真宗并未动怒,只是稍感无奈:“开广言路,理国所先,而近日尤多烦紊。车驾每出,词状纷纭,泊至披详,无可行者。”
拦路可以,但不能堵路啊!
真宗子赵祯也深有雅量。皇祐四年(1052年)十月,他前往景灵宫,登车时告谕随行的扈卫:“今岁天下举人皆集京师,如有投诉者,勿呵止之。”仁宗时期,一日皇帝行程中,有军人拦驾进状,卫士也不加拦阻。“有司欲论罪”,宋仁宗连忙向辅臣解释,称警卫没有失职,只是奉命行事。幸得皇上说情,文官方肯饶过那班武人。
只要有上访,就必有截访。王安石大兴水利时,原武等地的200多县民“因淤田侵坏庐舍、坟墓,又妨秋种”,相约去登闻鼓院抗议。在各地监督水政的朝廷专使责成县令在半路截住上访者,以暴力相威胁,要他们取消原定计划。
县民谎称自己去首都只为赞美朝廷的德政,朝使也不笨,替县民写好200多份谢表,委托两名吏员代表县民送往登闻鼓院。王宰相见表大喜,宋神宗“亦不知其妄也”。朱熹有一番话道出了掌控一方的父母官的心声:“今若有个人不经州县,便去天子那里下状时,你嫌他不嫌他?你须捉来打,不合越诉。”朱熹话虽刻薄,却是实实在在的官话。父母官治下的百姓进京击鼓,只会彰显他们的管治无方。
登闻鼓制或许有不足之处,但唯有站在历史的高度,我们方能全面权衡其利弊。击鼓鸣冤多次推动帝国变革车轮的前进。宋初学子多次在京城敲响战鼓,向不公不义宣战。宋太祖开宝六年(973年),落榜举子徐士廉击登闻鼓,状告本届主考官李昉在录取中取舍非当。皇帝震怒,依从徐士廉的提请,自任考官,在讲武殿出题重试本届考生,此为“殿试”之始源。自此士子考过省试后,再参加皇帝亲考的殿试,遂成定式,历元明清三代未改。
宋太宗淳化三年(992年),因先前有“击登闻鼓诉校试不公者”,苏易简受诏担任主考官后,不再归还私第,而立即驰往贡院,为的是避嫌与谢绝请托,名为“锁院”。此例后成定例。同年的殿试,皇帝采纳陈靖的提议,首用“糊名制”,即在考前先糊盖考卷的姓名、籍贯等项,以确保考试的公正性。
自此,豪门贵子想要独霸科场,唯只有寒窗苦读一途,想借重父祖的势力一步登天,已非易事。杜衍、富弼、范仲淹、苏东坡等出身寒门的名臣,可道是击鼓鸣冤的间接受益者。
“登闻鼓”也是检验政治清明与否的一张镜子。北宋末年,朝廷被迫向金国割地求和,罢免主战派大臣李纲。太学生陈东率领数万市民涌上开封街头,呼吁复用李纲与名将种师道,并罢去妒贤嫉能的李邦彦。适逢李邦彦入朝,民众群起怒骂。之后,他们来到登闻鼓院,击鼓求见皇上。因官员的措置不当,和平的请愿演变成暴乱。宋钦宗迫于汹汹群情,起复李纲为“京城防御使”,稍稍扳回战场上的劣势。宋钦宗与父亲宋徽宗被女真人掳走后,钦宗弟赵构在应天府继位。陈东连续上书请留李纲,并请赵构御驾北征。黄潜善、汪伯颜等权贵以“言不亟诛,(陈东)将复鼓众伏阙”等言语来激怒宋高宗。靖康二年(1127年)八月二十八夜,位卑未敢忘忧国的陈东惨遭杀害。黄潜善之流不是惧怕陈东,只是惧怕万人齐击鼓的正义声浪!
30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,30年前的人也一一离世,然而30年前的故事还没道尽。杭州临安登闻鼓院不设登闻鼓,理由如下:“本院元管鼓一面,在东京宣德门外,被太学生陈东等击碎,不曾搬取前来。”登闻鼓院不设登闻鼓,这是可资捧腹的事,但笑过之后,诸位可感唏嘘?
任何人定的制度在实践中,想要毫无偏差地运转,不免强人所难。总体上,登闻鼓制还是有良效的,它是国人昭雪冤情、下情上达的通天之路,也使窦娥的悲剧晚了300年上演。
(摘自《风雅宋:宋朝生活图志》/梁志宾/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)